面线、甘蔗和赛鸽……
◎我的“皮蛋瘦肉粥”一直卖到一年多之久—之后陆续出现很多摊贩来卖早餐,也有人模仿我的粥和保温箱(守卫的老婆在卖),还占了最佳位置“守卫室大门口”。期间我还经常撑船去出海口钓鱼,拿海鱼去卖;却在一次海钓的时候,因为肚子饿,切了几片海鱼的肉来生吃,结果回家拉肚子兼发高烧,整整躺了一个星期,当然早餐也没去卖—等到我病好,又发现我的船被偷了,我沿着河找到一艘“应该是”我的船,可是已经被人用柏油全涂过颜色,也无法举证,只好摸摸鼻子自认倒楣。
至于皮蛋瘦肉粥我也不想去卖了。我想找个定点的摊位来做生意,我想起之前在三重埔卖香肉,曾经看到有一个卖“蚵仔面线”的摊子,生意非常好。我特意骑了脚踏车去那里吃蚵仔面线,一次、二次、三次……天天去,一面品尝、观察老板的作法,一面跟老板攀关系;老板天天看我去吃,开始跟我聊天,我就自告奋勇帮老板洗碗,跟他说我闲闲没事来帮忙,老板也很喜欢我做伴,所以吃蚵仔面线都不必钱;其实我是一边洗碗,一边偷学老板煮蚵仔面线的作法,每天回家我都练习煮一次,研究口感的变化—在连煮了三次的蚵仔面线之后,我领悟了其中的奥妙。
每次煮的面线,我都叫弟弟妹妹吃掉,问他们好不好吃?当他们说:面线吃起来不都是一样嘛!(听到这句话,我心里就暗自高兴了)我自己尝过后,觉得味道已经跟三重的老板煮的差不多一样了。我也在台北各地卖蚵仔面线的摊位吃过,基本上好吃的面线只要用柴鱼片熬高汤、加入蒜头酥(炸过的蒜头片用酒瓶压碎成粉)和耐煮不烂的面线—这三个条件俱全,口感就差不多了,其余配料再因人而异;可是为什么有人的生意特别好呢?
根据我在三重面线摊的观察,老板跟客人的互动才是生意持久兴隆的关键。三重面线摊的老板总是乐呵呵地招呼着客人,似乎每个人都和他是老朋友般的自然;虽然很忙却忙得很快乐,每个顾客都跟他聊得很顺畅;同样卖面线,我吃过北投菜市场旁的一摊,料很多味道也很好,可是没有几个人买,跟三重那摊大排长龙的情形有着天壤之别;我认为问题出在跟老板娘总是板着脸、态度不耐烦有相当大的关系,其实她“生意不好”的原因是出在她“心情不好”!
(影响生意好坏的因素之一,就是‘灵气’。灵气是指一个人散发出来的气质,由情绪而生自然流露的一种磁场能量,让周遭的人感受得到氛围;所以为何有人人缘特别好或生意总是比别人好,其实就是灵气强,自然吸引人!)
学会“蚵仔面线”的作法后,我就准备在延平北路和酒泉街口用摊车定点卖面线。一大早就去市场买新鲜的蚵仔,洗净后混好地瓜粉,快速氽烫过再泡冷水沥干备用;大肠前一天就先烫过煮烂、切好,直接铺在面线羹上煮着,然后一边卖、一边把蚵仔撒在面线表面加热,这样子客人会看到满锅的蚵仔和大肠,特别觉得料多实在;舀的时候就有技巧了,必定是最后再舀入蚵仔和大肠,浮在面线上才引人胃口大开;其他配料如香菜、蒜泥、乌醋、辣椒酱等,我用自助式让客人自由添加,爱加多少就加多少……第一天,我煮了两锅从早餐一直卖到晚餐—结果剩下半锅没卖完,我就请附近的商家、邻居们吃,一来是做公关、二来希望让大家尝尝我的面线,能“呷好道相报”!
就这样生意一天比一天好,卖一个星期后,就出现排队的人潮了!我很懂做生意务必要有人气的道理,和客人开玩笑互动的气氛,能拉拢更多“主顾客”……渐渐地,都有一群小女生固定来吃我的面线,有人会自动要帮我洗碗、有的自愿帮忙提水、收碗,小胖哥长、小胖哥短地聊着天;我可是谨守着一视同仁的最高原则,对待每个顾客都一样热络风趣(尤其这些小女生,是不能让她们争风吃醋才能维持住人气)。渐渐地,我的面线生意愈来愈好,一天都要煮七、八锅来卖。
我老爸每天在我收摊回家时就是跟我要钱,他跋扈地说他养我这么大,赚的钱当然是他的;我要求他每天帮忙从家里送煮好的面线过来摊子,他爽快的答应了。之后每天他就帮我在快卖完时,从家里送来老妈煮好的面线;通常我在快见锅底时,叫附近的小朋友去跑腿,通知我老爸要送面线,而老妈已经学会我的面线煮法,会在家里帮我煮。这种日子没有好几个月,老爸开始每次送面线来,就把我的大钞收去,说先拿回去给我老妈,结果他是把钱拿去赌博!甚至有一次根本赌到不见人影,也没帮我送面线来;那一次我很生气他的不负责,他却恼羞成怒地对我咆哮:“我堂堂张朝俊帮你送面线?你算什么东西?你知道你在路口卖面已经丢尽我的颜面吗?还敢叫我送面线?你老子在大龙峒也是有头有脸、给你这样丢尽面子还要做人吗?”我对于他这种逃避现实、不负责任的老爸实在失望到极点,第二天我就休息不卖了!
(他还敢跟我要当天卖的钱,我呛他不是卖面线丢他的脸吗?摊位收起来不干了!他还指责我不赚钱家里吃什么!)
赌气归赌气,我的“蚵仔面线”还是继续卖了七个月左右。
※我的老爸是标准的“好面子、不面对现实”的逃避者,才会在赌博和酗酒之间沉迷不可自拔。一个人不管曾经有多高的成就或地位,一旦遭受到某种挫折时,确实要懂得“把自我的身段放下”;通常智商越高的人,要做到反而很困难,因为面子输不起、怕丢脸,才会产生不面对现实的结果;反而普通智商的人,才不理会这种属于害羞的问题。
此状,这种因素,其实这些人才,大部分都是以“逞强”的观念在处事,才会造成自我的智慧不灵通。人在社会中生存,好坏都会有变迁,要学会‘渡时机’—人生本来就会有遇到瓶颈困境的时候,用‘渡时机’的应对方式,绝对能够通过这种困境;所以无论什么行业都一样,只要有付出劳力就可以,也可说不必害羞、不会有人轻蔑你,只是必需自我要求把身段放下,不必看得那么重视,才能避免产生自己心理作祟的自闷。
切记:若懂得在困境挫折中以‘渡时机’的观念应对,就不会有“高不成、低不就”的失业情形产生,绝对能熬过困境、时来运转!
◎老爸又再度惹出大麻烦了。这回他在赌场跟人起争执、打架,可是他的武术很厉害,对方被他打得落荒而逃。不料,明打不过竟来阴的—因为我每天一大早得去中兴鱼市场买蚵仔,所以大约凌晨三点半就起床去屋顶清理鸽舍;那天、突然看见屋前的面摊窜起火舌和浓烟,我在屋顶有看到两名男子朝屋顶泼煤油、点火、然后逃走!我赶紧大喊失火、去摇醒家人、并冲去灭火;幸好被我发现得早,火势虽猛,烧毁了面摊和屋子、也波及邻屋,但没有人伤亡,这是不幸中的大幸。
对于老爸的行径,我实在忍无可忍,他清楚我每天卖几锅面线、可赚多少钱,就强行索讨我的全部收入,老妈面摊被烧掉后,我就干脆把蚵仔面线的摊子给老妈去顾,自己再另寻出路—我不想被当‘盘仔人’。
◎我又再度四处搜寻赚钱的门路。当时到处开始流行一种‘剖甘蔗’的游戏,我到处看了几次这种摊位,觉得非常有赚头,成本便宜简单;我用自己存的钱去买了一辆三轮车,至于买甘蔗的门路,我就暗中跟踪‘剖甘蔗’的老板,看他去哪里批甘蔗,然后自己跟卖甘蔗的老板接洽批货。
‘剖甘蔗’的游戏是拿一根甘蔗,数人轮流比赛,看谁一刀剖下来的甘蔗最长就是赢家。一支甘蔗约七、八尺长,比赛的人站在椅头上,用甘蔗刀稳住甘蔗、先在甘蔗尾上比刀势、对准甘蔗!再以瞬间的力道和精准,从甘蔗尾剖开到甘蔗头……输的人得支付比赛的甘蔗钱;当然私下牵涉到下注的彩金,不过我只要负责提供甘蔗就好,一支大约七到十几元不等(为了比赛的公平,玩家把彩金交给我保管,我再从中抽取红利)—这个游戏当初很流行,人人为之疯狂,哪里有人在比‘剖甘蔗’,自然就会吸引一大群人围观看热闹、下赌注。
我开始设局让自己大龙峒的人来玩。本来大龙峒还没有这种摊位,很多青少年(当初尊我为小胖哥的孩子们)都跑到外地去玩,我就放出风声叫大家到我这里玩比较便宜,而我就在原本卖蚵仔面线的附近空地,搭起‘剖甘蔗’的棚子,成了大龙峒最多人聚集的摊位。警察来查时,大家都很有默契地不提赌金,看起来只是单纯的“剖甘蔗比赛”;我把剖下来的甘蔗削了请围观的人吃,有时太多了就削成一段段,装成一袋、一袋,每袋两元的卖—连巡逻经过的两个警察,也跑来劈了十五支甘蔗,还直夸:“这个有够好玩!”
后来我自己把剖甘蔗练得很厉害,即使只有一个人来玩时,就可以跟我比赛。我的‘剖甘蔗’生意愈来愈火红,一天都可净赚两三百元;只是没想到,这里竟然成了各方角头聚赌的场所!他们是藉着“剖甘蔗的场地”,来掩饰聚赌的行为—我的七叔是大龙峒的角头张清风,他是当地最出名的流氓(人称“后山”、“七兔”),这些各方角头包括艋舺的“蚊子”、“和尚”等,都跑来我这里,‘剖甘蔗’的小棚子便顺理成章地成为这些人的赌场,他们付我的场地费有时每两天就有一两千元,所以我又花钱请一些小朋友把风,看到警察时来通风报信,大家就会瞬间成为‘剖甘蔗’的场面,而警察都认识我,也不疑有他。
这个靠圳的甘蔗棚,成了三轮车夫都知道的“落车角”,因为各方来此的聚赌份子搭车时都这样称呼,所以自然而然成了代称,而且还吸引了很多摊贩在这做生意。大家都称呼小胖为“老大”,这下子我老妈开始紧张了。她要我回来接管蚵仔面线的摊子(自从给她顾以后生意一落千丈),她很担心我步上老爸的后尘:“阿松,你老爸那样,你可别跟他一样,你看那些来往的人都是卖毒品的、赌博的、还有那几个到处押女人卖去日本当妓女的流氓……”说真的,我很痛恨老爸赌博的习性,没想到不知不觉我竟成为“开赌场”的人;所以后来有警察埋伏在这抓到好几个通缉犯,我就决定不做这个生意了。
(这是我初次接触到黑社会的漩涡。体悟到“江湖”的险境,如陷阱的危害。所谓“江湖”并非单指黑道、黑社会,其实是泛指人活在民间的是非处境,也就是人类的智慧与智商必须接受的险诈考验场。“近朱者赤、近墨者黑”,当时因为我七叔的关系,我顺理成章地成了“开赌场的少年老大”,也非我所预料之事,只是每两天就有好几千元的收入,确实很容易诱惑人堕落、而入江湖的陷阱。所以做人生活在民间,就要有危机意识,自我警惕的概念—确切学会“悬崖勒马”的警觉。若是自认为本身的智慧还在迷惑、处世好或坏分辨不清者,稍微停顿、冷静考虑,想通了再进行;否则一旦沉迷滑落陷阱要挽回也难。必须学会‘实际的观念与敏感的知觉’,才能避免不必要的困扰—这就是“靠山、山倒,靠人、人跑”的一面,要学会靠自己最好、最安全;这样在民间修行,智慧才会高人一等。)
◎我的剖甘蔗游戏,成了不单纯的黑社会聚赌赌场,也是我始料未及的情形,所以后来我决定不做了,跑去做水泥工学徒。我跟着师傅学拌水泥、砌砖头和粗重的打杂“小工”工作,做了大约两个月,我自忖着知道怎样盖房屋了,回家可以整修火灾烧毁的房子。有一天,师傅跟我说:“少年仔,你不应该做这一行喔!”那晚睡梦中又有人告诉我“要改行”,所以早上起床我就决定不去了,留在家里修房子。
我把藏在鸽子饲料里的钱拿出来,准备去买水泥、砖头、木材……想想用三轮车可能载不动,就跑去跟附近的阿婆“借用”她的牛车。没想到,这只大牛不知是吃太多草、还是载太重出力太大,竟然一路走、一路大便,害我为了清理它的牛粪,整路走走停停……一看它牛尾巴翘起来,我赶紧未雨绸缪地拿圆锹去接……等到手酸了还没大、才刚放下来,它就喷了一地,简直跟我过不去!让我气得半死!本来想借用牛车比踩三轮车省力,结果我是一路为了牛大便边挖边走,反而累得要命;第二趟载水泥,我就乖乖踩三轮车去买了。
有了建材,我就开始重修被火烧毁的房屋。自从上次火灾之后,我的家人都是各自找地方睡,有的去伯父家、有的去叔叔家,残破的屋子只能勉强为了做生意拿来当厨房,而我是睡在鸽舍旁自己钉的一个小屋里。
修建房屋大约两个月左右,就在房屋落成的那天,突然在整理屋瓦的我,就从屋顶摔下来,折断了左手!以前看过云林教武术的老师傅帮骨折的师兄治疗,是用“米酒调黄栀粉、天仙子”当敷料,我就自己依样治疗、调养,休息了两个月。这段时期,我在睡梦中,时常会浮醒有‘人’在我身旁启示说:“龟毛削皮还看准”,这句话让我很好奇,才很注意去了解,原来我接触了一位‘在阴间的鬼魂’,祂生前是一位“木匠大师傅”;后来我就去学木工,学习木作的技巧和刻花。学了大约半年,不小心撞见木工师傅跟业主的老婆有暧昧之情,师傅还恐吓我说要杀我灭口,虽然我不怕他的威胁,但是卷入这种是非实在很讨厌,尤其起疑心的业主常常找我们小学徒套话,我就决定改行不干了!
之后,也是在睡梦中,时常有很多‘在阴间的鬼魂’来接触我;记得有一晚,我很早就上床要睡觉,但还没入眠时,这些鬼魂又言谈诗词,启示我改行,当“不识字拿大笔刷天下一片清”,因为这句话,睡梦中的我又再度追问,才知道祂们是要我去学做“油漆工”,比较快当大师傅。
(此段虽然有些灵异介入—不过民间本来就是“三度空间”的阴阳处,说怪不怪、作梦是很正常的事—但不要把梦当真;当时我是仔细思考之后,想多学其他技能也好,就选择换工作。)
◎第二天,我就跑去重庆北路的“金龙油漆行”,跟老板询问有没有欠人手?我想当学徒。老板就教我先从“搅油漆”做起。于是之后的日子,每天一早清理鸽舍、训练飞行及喂养鸽子后,我就跑去油漆行工作。渐渐地我把油漆罐上的字都背起来了,而且因为“金龙油漆行”自己有生产油漆兼包油漆工程,所以我不但学会了制造油漆,三不五时外面赶工时,也让我去工地实地刷油漆。我的学习力很强,短短不到一年,就把老板的工夫全学起来了—我就自己出师,跳出来当了最年轻的油漆师傅。
我先向认识的人自我推荐,家里有要重新刷油漆的可以找我,那时刚好眷村迁移到大龙峒菜市场附近,有很多人房子须要刷油漆,都找我去做。我到化工原料行买了制造油漆的原料,把油漆工程要用的水性粉漆从调制、配色通通自己包办(这样成本比买现成的低很多),让许多经过我家门口,看到我在制造油漆的人都大吃一惊:“这猴囝仔,竟然还会自己制造油漆!”刚开始,朋友都是捧场把房屋的油漆工程给我做,但是看到我做出来的成效后,都大叹我技术一流,纷纷帮我介绍生意……工程一多,我就开始雇用一些油漆师傅来帮忙了。
有时自己没工程包,就出去做临时工。那些四、五十岁的油漆师傅一看到我,都很不服气地批评我:“嘴上无毛的猴囝仔,学不到一年竟也领‘师傅价’?”当时的我,才十六岁,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成熟点,我也开始叼着香烟、还用烟灰在嘴皮上抹成黑灰灰地,充当胡髭—常常被那些师傅挖苦我的胡须是真的还假的?可是等到他们看到我对油漆的专业和技术时,态度就大为改观:“这个猴囝仔是个鬼才,竟然不到一年就这么厉害……”我在油漆这一行,迅速窜红,成为业界最年轻、最专业的油漆师傅。
话说在十六岁这一年内,我家里也发生了一些事,让我生活起了很大变化……
事情是从家里的‘碗公人’—哥哥所引发的。哥哥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外混,很少回家。有天,他回家把老妈所藏的积蓄全部偷走,害我背负偷钱的罪名,对于他和老爸,我更是有种“势不两立”的愤怒!当天,我正要出门去做油漆工作,就看见他穿了沾血的衣服跑回来,没多久就换了衣服又急匆匆地出门—我心想这个‘碗公人’必定是闯祸了;果不其然,当晚下工回到家,老爸就要我去找‘碗公人’通风报信,说有警察找上门要抓他,据说是和同伙杀了人,我就告诉老爸:“今天一早你和老妈才出门去菜市场,我就看到哥哥回来,一下子又走了。”在旁的老妈突然跳起来,说她昨天有收到一笔尾会款,该不会被他“抄”走了—赶紧冲去房间查看,果然老妈藏的全部积蓄、包括黄金条都被哥哥偷走了!
此时,恰好老爸的债主风闻老妈有一笔会款到期,所以上门来讨债,老爸当场很难堪,就把气出在我身上,诬指我偷钱,我在这个年龄,对老爸和哥哥荒谬的行径已经忍无可忍,也不再像从前任他殴打、诬骂,我也不客气地反击他的诬赖并且指责他:“把儿子溺爱成那样,活该自找的!”他受不了我呛他的话,拿出武士刀追砍我……我跑到大马路上、又钻到小巷,终于把他摆脱后,就去找人打听‘碗公人’的下落;以我在大龙峒的势力,很快就询问到他躲在彰化,还拿到了一张写有地址的纸条—我拿给‘酒杯人’,他叫我跟他一起去彰化找‘碗公人’—自从上次“天竺鼠事件后”,我对他一直是“眼不见为净”,尤其他和我哥同样的习性,我才懒得理他,当然拒绝跟他去彰化,更何况我还有油漆工程要做!
后来老爸自己去彰化找了两三天,把哥哥带回来时,他已经把钱花到剩下三万元及一些来不及变卖的金条。不过,警方大概是监视着我们家,所以‘碗公人’一回来,大批警察便上门逮捕他,把他送进监牢了。
(以我们家的例子来看,确实是“上梁不正、下梁歪”的典型。一家人共处,“心灵、辐射的电磁波”会彼此接触吸收,自然多少会有习性相同的情形;如同我老爸不务正业、好赌、流氓的习性,我哥哥、弟弟都如出一辙,甚至连我后来也是涉足黑社会!其实,了解此一层面“人类代代相传家族不幸的症结点”,绝对不是要世人以“宿命”、“遗传”或“天生注定”的心态去接受,而是要能以此“上梁不正、下梁歪”的警醒,警惕身处此类环境的人,可以靠自己的智慧去修正不好的习性,这也是“歹竹出好笋”的原因!人类是可以用智慧改变自己的命运。)
没想到,这个离谱的老爸,因为儿子杀人坐牢,自觉很丢脸,竟偷偷把我辛苦修建的房子,贱价卖掉!突然就要搬家了—之前阿嬷过世前交代给老妈替我存的钱,后来是在板桥大同水上乐园附近,买了两层(二、三楼)的公寓,房子登记在我的名下;老爸打算卖掉大龙峒的房子后,就搬到板桥去住。我在屋顶养的赛鸽已经报名参加比赛、又有工作在这附近,老爸如此的仓促之举,让我非常生气!所以我决定独立、不再跟他住,就自己留在大龙峒—幸好新屋主愿意让我住到赛鸽比赛结束,之后我就自己租房子。
◎我报名参加大同洲会的赛鸽比赛,我挂的脚环是普通的,共二十一只赛鸽去参赛。赛鸽必须通过五关,在五个不同的施放地点放飞,看谁的鸽子飞回来最多和最快飞回来。当我的鸽子一关通过一关,全数飞回来、第三关时,有很多职业养鸽人纷纷打听我,想看看这个养鸽的小子是谁?有些人找上我,游说我加码赛金,可是我没钱,他们就想出资借我,要我赢了彩金分他们一半;但是我问他们万一输了呢?他们就说要我再慢慢还他们,当下我就拒绝了;我认为用借来的钱赌博是非常不理智的。
后来我的赛鸽奖金赢得了五万多元,而且我的全部鸽子都被人抢购一空。这不是一笔小钱,我很兴奋,想好好利用这笔钱做生意。(同时,我也搬离了旧宅,在圆山动物园附近租了房子。)
我去找七叔,告诉他我赢得赛鸽的奖金,想要做生意;七叔就说他有一笔好生意做、利润很高,会帮我安排—出乎意料地,我竟然因此踏入黑社会。